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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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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情夜 第30节
      梁西朝简直被气笑,“一会儿说我变味一会儿说我坏,嘴里就没一句好话是吧。”
      “灯笼,坏了。”
      哦,是这个坏。
      纸糊的灯笼本来就坏得快,梁西朝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明年再送你一个就是。”
      明年他们合该一块儿过中秋,老宅一堆人热闹是热闹,但也吵得他头疼,还不如跟她两个人过。
      尤情侧耳贴在他胸膛,眼里平静得有些空洞,明年,时移世易。
      她问:“现在几点了?”
      梁西朝抬了抬手腕,“十一点半。”
      还好,时间还没过。
      尤情双唇微动,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地说:“梁西朝,你要平平安安。”
      她眼中清明一闪而过。
      哪有半分醉酒的痕迹。
      第20章 心高气傲 “小骗子。”
      十二点, 下课。
      学生拿上东西蜂拥而出,讲台上, 陈静文慢悠悠收教案,余光却在注视前方。
      瞥见那道身影行至面前,就要出门,她温柔扬声:“尤情——”
      尤情站定,对上她的目光,了然, “你和子衿先去食堂,不用等我。”
      言怡:“啊……行。”
      今天上课的教学楼紧挨学生宿舍,宿舍楼下就有家甜品店,刚下课, 学生大都往食堂去,店里人不多。
      靠窗位置, 陈静文和尤情面对面坐。
      “要喝点什么?”店员拿着点单平板走上前。
      陈静文点了杯咖啡, 尤情要了杯温水。
      “我教你的时间很短, 你不必拘谨, 大可以不把我当老师, 毕竟我希望, 这是一次心平气和的聊天。”
      说罢, 略微紧张的反而是陈静文自己, 双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一口。
      尤情始终背脊直立, 微微一笑, 窗外一缕薄光恰好洒在她侧脸, 竟衬出一丝雪山融化的恬静温柔。
      察觉到她在释放善意,陈静文舒了口气,少顷又略带自嘲地说:“我现在这样, 是不是挺像电视剧里拆散男女主角的恶毒配角的。”
      “不是。”尤情说:“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陈静文一怔,面上有着明显的欣赏。
      年纪轻,看人看事竟比她要豁达通透。
      说实话,在不知道梁西朝和尤情的关系之前,陈静文挺喜欢尤情这个学生的,作业完成率很高,字写得漂亮,人也聪明,办公室里也常有其他教师对她的夸赞之词。
      好学生老师都喜欢。
      但前提是,她只有学生这一个身份。
      尤情手机收到信息,言怡问她有没有那么快过去,不然干脆打包一份饭回宿舍给她。
      尤情回了个好,抬头:“老师,您有话请直说。”
      陈静文以前曾听自己母亲说过,她父亲年轻时也有过合心意的女孩子,到最后还是妥协和母亲联了姻。
      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常态,便是梁西朝的父母也是一样。
      一个是高中校长,一个是医院院长,忙忙碌碌,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有的只是家族体面,相敬如宾。
      陈静文觉得自己已经挺幸运,起码,她对梁西朝有期盼。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小五,你有你的难处。”陈静文望着尤情那张脸,漂亮和贫穷放在一起往往多灾多难。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察觉到自己这句话不自觉增添了一丝自我情绪,陈静文放缓语气,“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和自由。”
      职业本能驱使,作为老师对学生误入歧途的由衷劝告,当然,其中还有她的私心,大概也有些许善意。
      无论是出于什么,尤情从头听到尾,都只是端着温水轻抿。
      “况且,你对西朝应该也没有多少感情吧。”这是陈静文最后一句话,尤情始终平静的眸光有了微动。
      走回宿舍楼,一道惊雷忽然响起,天边昏沉下来,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尤情站在一楼屋檐,望着路上躲雨的匆匆行人,她想起自己也曾奋不顾身奔于雨中,只不过结局是一身冷颤,支离破碎。
      斜雨如晦,她伸手去接,毛衣袖口很快氤湿一块,冷得彻骨。
      云消雨散,视野开阔,有人注意到站在廊下赏雨许久的尤情,目光惊艳之余发觉她那张脸似乎跟随气温一起骤降。
      比以往更加清冷萧寂。
      -
      寒风侵袭中迎来跨年夜。
      楚子衿兼职的蛋糕店急需两天人手,薪酬翻倍,尤情自请报名,老板娘本就对她上次的帮助很有好感,欣然同意。
      但梁西朝不乐意,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带她去海边跨年度假,听说陆泊年在艾米的央求下搞到了几大箱挺稀罕的蓝色烟花。
      蛋糕店后门小巷,梁西朝打来兴师问罪的电话,“好不容易有个假期你就这么撂着我?”
      他的嗓音懒散冷淡。
      当中还夹杂着对她打乱他的安排,跳脱他掌控的不悦。
      跨年夜,街上几乎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挨肩搭背,亲昵无间。
      “我需要钱。”尤情说。
      “我没有么?”梁西朝道。
      话赶话的一句,大抵也没有太多别的意思,可偏偏就这么短短四字,却像一记重锤砸进她的心腔里。
      她想起梁西朝的那句要什么都能给,她想起梁西朝的那张无限额银行卡。
      终于,掩盖在内心深处的自我厌恶感汹涌而出,死死堵在喉间。
      尤情握紧手机,又缓慢松开,消化这股难言的情绪。
      她垂下眼帘,语气异常平静陈述:“你没有提前告诉我你的安排,我是先应下的工作,也已经在店里了。”
      梁西朝默了片刻,“我找人去替你。”
      尤情:“蛋糕只有我会做。”
      “是吗,我们情情这么厉害。”
      我们情情,多么亲密。
      字里行间却充满冷嗤。
      下一秒,是听筒里的忙音,梁西朝挂了电话。
      心高气傲的太子爷哪容得别人一而再三落脸。
      这时候,尤情应该把电话打回去,和以往一样,好声好气,放低身段,做出他喜欢的恭顺样子。
      但是这一次,她不想了。
      做了一晚上的蛋糕,挺累的了。
      “情情,又有人预定了你独创的油画蛋糕,简直太受欢迎了!”
      楚子衿兴冲冲推门出来,却见她脸色不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多少个?”
      “目前是三个,老板娘说她一发到朋友圈就被问爆了!”
      “对了,老板娘说你工作量超标太辛苦,会按照蛋糕数量给你算提成!”
      有提成,是好事。
      尤情微微勾唇,“好。”
      收起手机,回到后厨继续工作。
      -
      元旦回来上多三周的课就是寒假,临近期末,实验报告和课业堆积如山。
      除了自己的学业,还要规划莉莉和小雅的功课,尤情忙得应接不暇。
      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和梁西朝已经断联整整两周。
      不算久,他前阵子忙着地皮竞标,把她撂大半个月也是常事。
      但这次不同的是,是她撂他,起码在梁西朝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来一根?”
      小雅家门外,陆泊年特地等在这里,从兜里掏出两包烟,一包他抽惯的,一包薄荷,显然是有备而来。
      尤情却不收他这个面子,没伸手。
      “戒了。”
      陆泊年挑眉,“没上瘾就戒了?”
      正是因为没上瘾才戒得掉。
      尤情看了眼公交车显示,还有两个站就到,她得马上过去,“有事?”
      陆泊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神色,存疑问:“你跟小五,吵架了?”
      尤情不置可否,抬眉看他,“你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