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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女的本愿[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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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许行舟转头看一眼在静夜里潺潺流动着的河,似是有些不甘心,但又看了看我拽着他袖子的手后,便也就真的沉默地任由我拉走他。
      他很高,而我攥住的他袖摆位置又偏上,当我往前走的时候,他便需要微微弯着身子配合我比他小的步子跟着我,步伐克制又笨拙。
      我拉着他走出火光能映照的范围,走进浓稠的黑暗中去……
      可越往上走,许行舟越有些跟不上我的步伐,即使在走一段平缓的山路的时候,他腰背也有些蜷缩般的弓起,甚至另一只手一直在捂着侧腹。
      他侧腹那里,我知道的,被划了一剑,之前就看见在淌血了。
      “不若休息下?”抱着一种内心隐隐期望他的回答能有所改变的心理,我再次问道:“将军你看起来很累,就在前面那棵树下休息会罢?你受伤了,且就算你这样逞强,就靠你我如此的状态,是走不回去的……就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或许已经有人来搜寻我们了,我们就在此等等?”
      他这般接近于极限的状态只要是正常人,一旦休息放松,很容易就会因疲倦而入睡……若他肯睡一觉,让我得以拖延一些时间,也行。
      可回答我的还是那句:“我得天亮之前赶回去,不然会来不及。”
      闻言,我将视线微微移开,默然点了点头,便只能继续朝前走。
      许行舟之前随手一指的路,爬过之后就不难发现,指得很准确。
      这是一条适合两个体力状态不佳的人却硬要攀爬上高崖的路,一路上有能歇脚的点和扶靠的细长的树,而且他指路时手指所停顿的点,都很有记忆点,所以每爬一段,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自己大约爬到了哪,还需要往上爬多久。
      此时,周围黑压压一片,偶有野兽的嚎叫声,似远又近的传入我耳中。
      我们已经爬了有一段时间,已至夜半,再往上走一段,我记得有一段险路,会有掉下去的风险,且下边都是碎石,过了那段路,就是走过一半多了。
      我手脚早发虚,脑子却异常清醒。
      于是当走到这段险路时,我视线下意识往崖下探去一眼……一片黑,像是能吞人的张开的巨口,当即脚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膝盖磕得生疼,我却没动两手撑在地上,只等着许行舟来拉我。
      可当那只手果真伸来的时候,我却在心里虚伪抗拒着……我能分明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而发抖。
      我觉得我不应该会这样犹豫才对,我见许行舟也不过才第二面而已……
      不知道名字的鸟叫声一声又接一声,像是在催命……叫进了我心里去,让我的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
      在万福楼,在我意识到许行舟心性之坚,非我等可以轻易阻止他揭穿假令牌之事时,在我捡弓之时。
      我明明都想好了四支箭,就算这许将军再厉害,那么多刺客再加上我,他也难活,可四支箭却皆射在了刺客身上。
      而现在,我可以直接伸手将他再推下这悬崖……
      许行舟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那他待在京城没什么。
      可他不是,他是一个有实权且不愿意站任何一边的将军。
      他站在中间拦了太多人的路,也拦了我。
      他这样的人,不适合京城,他属于边关,那里自由……我知晓自己现在的思绪很乱,但我也知道这很正常。我知道的,人在第一次亲自动手做这些事时,总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于是我缓缓伸出手……
      可许行舟微沉的声音又透过几层的黑夜传入我的耳中。
      像是经过斟酌,他对我开始解释,解释之前他以为我对他的“误会”:“我不是觉得世女听不懂才不继续说朝局之事,我那时只是忽而觉得自己死板不通趣,总说不出中听的话,张口便是民、兵、国。然后我想给世女包扎和捕鱼,也并非是看轻世女,觉得世女什么都不会做而需要完全的照顾。我只是觉得楚二世女就应该被这样尊待,我……没想那么多的,我只是在想我那样做了,或许能让你和我在一处时,感受能不那么糟……毕竟在步歌寄给我的那些信里,我从没见过世女受伤的内容,便心里也没想过世女受伤情形。”
      他最后道:“今天这一切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的手骤然顿住在半途,蜷了蜷,牙关不自觉咬紧。
      许行舟单膝跪在我身前,他的手停滞在空中等了好一会儿,见我迟迟未将自己的手搭上去,他越过征求我主观上的同意,竟直接伸过来想拉过我的手将我拉起扶着。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我来不及思考,便直接反手……
      一声响在黑夜的山谷中异常清晰,仿佛将周围那些恼人的怪鸟叫声也惊得停止了鸣叫。
      我将许行舟的手反手拍开,自己却也朝后跌坐在地。
      “我自己起得来。”我眨了眨眼睛,怔然对自己这一行为解释着说道。
      随后有些懊恼般的准备一骨碌爬起来。
      可一起身,手便被什么牵扯着,裂帛声起,划破黑暗。
      等抬手才发现,许行舟之前从衣服上撕下的被我缠在手腕上的那根布条挂在了旁边的一株矮枝上,因我起身的动作而重新又撕裂开来。
      这一声音却莫名的在我脑海中和在火光旁的许行舟将自己的袖子撕开的那一声相重合,令我恍惚。
      顿时我就像一张被拉过头崩坏了的皮筋,整个人身体以及精神都像是过载之后的爆废,一种空虚着迷茫的感觉蔓延我全身。
      爹的……做坏事都拖拖拉拉,我还不如躺平在楚氏的阴影之下,任由操控摆弄好了。
      尝试站起之后发现还不如坐下躺着来的得劲?
      发现这个真相之后,我破防到想死。
      我甩开矮枝,完全站起就径直朝前走。
      许行舟三两步就追上与我并肩,走在我左侧靠崖外的位置。
      “世女……”许行舟声音疑惑似是终于发觉我情绪的不对劲,可却没多想地低声提醒我道:“这路险,你走慢点。”
      我:“……”
      还操心呢哥哥,要死了都,当真就怀疑不上我吗?
      真是……死脑筋……
      我不由得还真想看看许步歌写的那些信,看看有没有哪一几句是举例证明了楚二世女一定是好人的说辞。
      难道南嘉国楚姓丞相的向来作风他许行舟当真不晓吗?一窝蛋生不出异类啊将军。
      可越这么想,我的心就越挫败,垂在两侧的手都不由得又缩紧,故意声音沉沉地道:“知道路险,将军何故要走在外侧与我并行,明明走去前引路就是了。”
      显然没料到我会这般说,许行舟的脚步一滞,这句话他始终没能回答上,只有他走路时衣服之间摩擦的细微窸窣声和男子局促的呼吸声在夜野中传入我耳朵里。
      我又道:“不担心我不小心借摔倒之名,将将军推下悬崖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吐字很缓,且还很恶劣的故意将语气说得幽幽,就像是在提前预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罪行。
      然,两人的脚步都未停,我垂着视线看前等待着。
      可这句许行舟也没回答,却仍是走在外侧,且呼吸也不局促了,反而是平静下来视线定定地盯着我。
      猜不透啊……直到两人走过那段险路,走到一颗枝繁叶茂的巨树下,我也还是没能猜透,像他这样的人在听到我方才那句话,脑子里到底在思考着什么,为什么还不远离我?
      是觉得我渺小又懦弱,所以做不出那样的行为吗?
      又或者我就算对他做什么,他觉得自*己都能从容应对?
      我骤然停住脚步,许行舟也跟着停步,且似乎是以为我要说什么郑重的话了,转身面向我,视线安静地落在我脸上。
      然而下一刻却被我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推,一声**撞在树下的闷响起。
      他就如此轻松的被推倒了……
      我:“……”
      哥哥,你这也不行啊,多长个心罢……
      我无语至极冰冷的风拂过我,让我手都颤抖,但我觉得我更是被这般不懂得开窍的男子气的。
      许行舟后背撞上粗壮的树干,发出一声闷哼,俊朗的眉目因疼痛紧皱,不待他起身,我双膝抵在了他腿上,一只手泄愤般拍在了他脑侧的树身上……这一下响声不大,却震得我手掌发麻,我的手指偷偷疼的缩了缩……
      许行舟一愣,抿唇压眉眼睁睁看着我俯身凑近他。
      我很是恶劣地道:“抱歉啊将军,手滑。”
      “……手,滑?”许行舟视线在我半隐在黑夜中的脸上来回扫,似乎想确认些什么,问道:“是这样吗?那你现在这样将腿抵在我膝间……是脚也滑了吗?”
      “……额?”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就先老实回答了一句:“不是。”
      话都已脱口,才反应过来……爹的,怎就跟染上瘟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