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虽说权利可能没那么大,但在南嘉国但凡是个人,都要忌惮一下他背后这么代所累积下来的人脉和荣耀。
而与之完全相反形象的楚氏,我一出京城,上几代所积累的仇恨皆向我吻来。
反正事已至此,人兰辞都喊着“为了正统”的口号与楚氏连明面的体面都不顾了,那我不得利用利用他,要挟住他带他一起上路直到云州。
如此一来,这一路上再怎么想杀我的人,都得像我刚才那样,因不敢伤及兰辞而下手都要犹豫几分。
但,奈何总是人算不如天算……
第214章
“怎停了?”
华贵的马车中传出一少郎问询的声音。
“小公子,听车队最前的人传来话,说是前方遇见一支商队。”
小厮答道。
“商队?对方想要我们让路?”
话音才落,小公子又紧接着从车内传出:“让。”
小厮:“可那是沈氏的商队,沈长公子说想见您,且他们的商队将我们的车队前路拦住了。”
“啧!”小公子声音带了些怒音:“我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不见,叫他们即刻让开!”
小厮:“可……可我们沣州大半的产物可都是交给沈氏收购换价的。且那沈长公子说,耽误不了您太多时间,只不过是想找小公子您了解一下关于前两天云州新刺史在前去云州路上遭遇山匪身死于山崖下之事,说毕竟这消息是由我们左氏传去京城的。”
小厮说罢,静等了许久,马车帘子终于被掀开。
“好……正好。”一身颜色艳丽华服的左泊川在小厮的搀扶下款款下车,向车队的前方走去,边道:“正好云州刺史摔落下去的悬崖过于陡峭,下边又都是野兽乱石,而京城那边又飞鸽传书非得死要见尸,不肯相信,烦都烦死了。那不如就让沈氏出人力来捞尸,去回复京城那些人,这不讨好的烂摊子我们左氏可早就不想管了……”
说话声离车厢越来越远,我在车厢中豁然坐起,脑袋顿时传来一股钝痛感。
爹的……那瀑布下面水不深,蹦下去人就仿佛过了趟鬼门关。
但我强大的求生意识没允许我痛太久。
这左氏这么急着将我的“死讯”散布出去,其心狡诈,果然这边关野蛮地出来的土王霸没一个省油的灯。
不行,我得立即赶去云州上任,证明自己的身份,要么去渝州也行,反正不能就这么随着左泊川深入沣州。
边这么捋着思路,边往自己身上摸去……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哪也没有!
我记得自己是将包袱死死绑在身上的……若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官印的话,那我可真就遭了……
我连忙起身,甚至想将自己的靴子脱下查看。
“你找你那个包袱?”
这时我身后突然一个小男郎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一惊地转回头看向车厢角落。
兰辞被绑着靠在那里,嘴唇泛白,身上还插着箭,头发些许缭乱,还湿着的衣服透着血迹穿在身上,比起之前浑身时刻散发出一股矜贵气质的大名鼎鼎淮北王,此时的他显得狼狈又破碎不已。
声音也有气无力,但那双眼睛还能瞪人:“被那男的拿走了,官印和玉佩是不是?”
我补充道:“还有银钱!”
在这鬼地方,我还没上任,刺史的身份没人服,世女的身份更不能用,甚至还要瞒着,那唯一能用得开的就只有银钱了。
“嗯……”兰辞显得很疲累,沙哑着开口道:“还有钱,都给拿走了,你也’死‘了,你说……你非跑来这种鬼地方当什么官,在京城当你闲散楚二世女不好吗?我也就不用日夜兼程的尾随你杀你了。”
“你以为我想?”
我向他靠过去,伸手摸到向他身上所绑着的绳结,试着拉了一拉,绳子绑得很紧……
兰辞略显意外地掀起睫毛看我一眼,似乎是在诧异此等良机,我竟然不立即独自逃走,反而还试图解救他。
他像是有些被感动到,抿直了唇地将视线看向一侧。
可下一刻,我的手就摸到了他胸膛前,直接伸入衣襟之下掏了掏。
他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视线局促地在我脸上快速扫一眼,然后继续别开……
也对,关键的地方都被我摸过了,他可能是在想,也不差胸膛这一下了,以为我是在为解救他做着某种尝试。
到底人家是坐过淮北王那样高位置的人,果然和正常小男郎的胸襟和思维就是不一样些。
可摸遍全身还是一无所获的我轻皱眉,最后嘀咕了句:“哎……堂堂淮北王出门身上就戴一块玉佩啊?”说罢我转手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给扯了下来,随后抬眸,捧着他的脸颊认真说道:“淮北王。人各有命,保重!”随后毫无留念地转身……
兰辞表情微愕,眼眸压了压,随后闭眼,后槽牙紧咬。
而就在这时。
“……真是难缠,还好事先早有准备。”
车厢近处又再次传来左泊川的声音,紧接着车厢就有了摇晃,似乎是正在走上马车。
吓得我立时手足慌乱,只好连忙将玉佩塞进怀中,又躺直在醒来时的位置。
车帘被掀开,一阵冷风直灌进来,差点给我吹哆嗦。
“欸?之前她就是睡得这么直挺挺的吗?”
左泊川自言自语地进了车厢:“……终于还是死了吗,这都睡两天了……”
我:“……”
随后我耳边传来窸窣声,一只手抄到我背底下,我被他拢进怀中,额前传来温热的掌心触感。
见他如此还算温柔的举措,似乎有商量余地。正当我犹豫着要不假装刚醒,尝试了解左氏的意图进行谈判或谈情的时候。
兰辞的声音抢先一步在车厢内发出:“她刚醒了,只不过听到你声音又吓得躺了回去。”
我:“……”
之前也没觉得,这兰辞的声音怎听起来这般的冷漠绝情。
都是从京城流落到这的,大家团结友爱一点不好吗,非得这么睚眦必报……
心中正在忿忿时,却忽而发觉自己被左泊川抱得更紧了。
他身上香香的,和上次娶侍宴那天,去尘为我身上所熏的香味竟分外相似。
就在我专心捕捉车厢内的动静,在没想到对策之前仍是不敢睁眼时。
忽而我胸前一动,有只手伸了进来摸摸索索,与我方才在兰辞身上动用的手法如出一辙……真是天道好轮回,不得不感叹,有时候人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报应就是这么的离谱。
我豁然睁眼,抬手想拦,可还是晚了——才刚从兰辞那搜刮来的玉佩此时正吊在左泊川的手中。
从我的视角看,玉佩黑色绑带缠在左泊川细白的手指上,他对着车窗漏进来的晨光微仰目的看,精雕般的下颌线,使他的侧颜显得完美小巧。
和来京城时不同,此时他的穿着更具这边的地方特色,衣领袖口都镶一圈软绵绵的毛领,衣服配色色彩也更鲜亮,红蓝为主,看着更显活泼了。
可当他眼珠一转,垂眸往下看向我的时候,他对我顽皮一笑。
“……为何装睡呢?”他声音清脆,却故意显露出一股子委屈的意味。
“我……”
我迟钝地眨眨眼,脑袋的那股持续的钝痛感让我思维都变慢,一时间心思都在那唯一“路费”玉佩上,只下意识伸手想去捞玉佩。
然,玉佩却被他收入了掌心握紧,我愣然转而看他。
下一刻便被他紧紧抱住,垂首将额头抵在我肩膀上,竟毫无预兆地就低低啜泣起来:“世女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为了照顾世女,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我:“……啊?”
……真的假的啊?
我转动眼珠向一旁的兰辞求证,而兰辞将视线落在左泊川握着玉佩的手上,不理我。
“不止……”左泊川抬起了头,泪眼朦胧,掰着我的脸与他对视,继续道:“其实从听闻世女要来我们三州从官,我便再也没睡好过,可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世女遇难的消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不顾一切阻拦的驱车赶到了盘山来救世女,这才能如此及时地找见世女,若是再晚一步……”
若再晚一步,说不定我就被其他真正好心人救走了是罢?
且你最好是只是为了相见我而没睡好觉,不是为了算计我而日夜苦思……
说到这他像是说不下去一般,一滴豆大的泪珠就从他脸颊滑下。
我望着这一幕,有些哑然,一时竟有些难以分出真假。
虽然理智在告诉我,他这句话里,至少六分是假的。
但……老天奶!
我对正在哭泣的男人真的很难有抵抗力!
尤其还是这种懂得利用自己美貌,哭得梨花带雨,泪如珍珠的男子。
但不管真假,我若再被继续牵制着,真让左氏把我身死的消息坐实了,我都不敢想后面会有多少再也难理得清的麻烦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