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拳打在棉花上
柯滢很快就把电话打到了张嘉恒那里。
张嘉恒正在外头执勤，看见柯滢的电话时整颗心不自觉的紧了一瞬，纠结了几秒还是接通了。
“恒叔，我有些学习上的问题想当面请教一下陈老师，不知道方不方便？我最近正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会计课程，但是里面有好多数学题我都不会，你知道的，勉哥的学历也不高，所以想请教一下陈老师。”
张嘉恒沉思片刻，把陈妍的电话给了她，然后叮嘱了一句：“待会我打电话给陈老师，把情况和她说一下，到时候把时间告诉你”。
柯滢压着内心的嘲讽，嘴甜的说：“不用了恒叔，我直接给陈老师打电话也行…”。
“你打电话，估计她不会接的，她正在参加培训，基本不接陌生电话。还有就是，陈老师不喜欢加别人的微信，我提前和你说一下，如果你发了好友申请，她不愿意通过，你也别介意，她平时就是这样的”。
挂了电话以后，张嘉恒又打电话给陈妍，把柯滢的诉求说了一下。
“你让她明天直接来学校找我吧，培训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我还真抽不出别的时间”。
就这样，张嘉恒把约定好的时间转达给了柯滢。
柯滢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去陈妍的学校好啊，到时候随便给陈老师的同事传点谣言，直接能让她臭满整个学校！
当陈妍得知柯滢要请教自己数学方面的问题时，有过一秒的心虚，因为前两天自己还亲了人家的男朋友。
而且那个吻太走心了，这几天她总情不自禁的会想起来。
陈妍承认，愿意帮助柯滢，多少是参杂了点愧疚的意思。
次日上午柯滢正好有时间，她这一周都要上中班。
她起的很早，吃过饭又精心的打扮一番，还找出自己最贵的衣服穿在身上，鞋子也换了双高跟的，因为她知道陈妍个子矮，好胜心让她更想在陈妍面前突出自己的优势。
抱着一迭习题资料来到陈妍所在的实验中学，柯滢在门卫处做了登记，很顺利的就进了学校，因为陈妍一早就跟保安打过招呼了。
实验中学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以前柯滢都没进来过，看着学校里干净整洁的卫生，以及光荣榜上那些考进名校的学生，柯滢心里忍不住一阵羡慕。
原本她今天来找陈妍是想给她难堪的，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可不知怎么的，越往教学楼方向走，她心里却越没底了。
自己拿什么和陈妍比？
自己比陈妍年轻，比陈妍个子高是不假，可就算拿着年轻的十年去奋斗也未必能追赶得上陈妍。
柯滢的脚步慢了下来，甚至产生了想逃离的冲动。就在此时，突然从身后飘来一阵很浓的香水味，有人用包甩了她一下，胳膊上瞬间留下一道红印子。
柯滢刚想对跑过去的一个女教师发火呢，可看到那女教师手上的限量款名牌包，她一下子又不敢张嘴了。
女人在她前方十米左右停下来，和几个衣着相对朴素的女老师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跑了。
柯滢隐约听见前面几个女老师边走边议论。
“谷莉莉是越活越滋润了，上个月刚买了一台全新的宝马，全身都是名牌！老公还被提拔成了年级主任！”
“就她？她能进咱们学校还全是靠的关系，她那个教学水平谁不知道啊？原先就是在乡镇教初中的，能进咱们重点高中也是奇迹！”
“话说年级主任的位置，我原先更看好陈妍老师的，她业务能力最强，个人品行也好，学生们都喜欢她！”
“我也觉得陈老师更合适！哪知道最后竟然是谷莉莉的老公，那个色眯眯的油腻老男人…”。
“说到底还是被那件事给连累的，陈老师也是倒霉，刚分到咱们学校就遇上那样的事儿…”。
柯滢听到她们在议论陈妍，不由得加快脚步跟上去，想听的更真切一些。
“另外你们还不知道吧？有传言说，谷莉莉是咱们市教育局李副局长的情人，她老公能当上年级主任也是靠了她的关系”。
“天呐！不能吧？靠老婆跟领导睡觉换来的提拔机会？谷莉莉的老公能戴的下这么明晃晃的绿帽子？”
“嗐，这有啥？各取所需呗，谷莉莉不是也拿好处了，她新买的那台宝马七八十万呢，肯定也是那个副局长给买的…”。
柯滢正专注的听着，想从那些议论声中多了解一些陈妍的八卦，可是一直跟到教学楼里面，那些人依旧在说谷莉莉。
“小柯？”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柯滢忙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陈妍就站在一个柱子旁边，身上依旧穿着黑西裤白衬衫，长发简单的扎起来，脚上也是平底运动鞋。
可就算如此朴素的穿着，依旧无法掩盖她的美丽，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知性气质。
柯滢知道，不管自己怎么用心打扮，依然还是比不过她。
“来我办公室说吧。”陈妍微笑着指了指楼梯口那间开着门的办公室。
柯滢心情复杂的点点头，来之前做好的一系列计划瞬间无从下手。可能是来源于老师的血脉压制，她在学校里遇见陈妍，瞬间就老实了。
办公室里还有两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师，正坐在办公桌旁讨论今年的升学率，看见陈妍点头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先前的话题。
柯滢按陈妍指的位置坐下，掏出习题册递到她面前，一声不吭的听她讲。
刚开始的几道题，柯滢完全没听进去，她带着挑剔的目光不断打量陈妍，陈妍的皮肤白的透亮，但是鼻梁和腮边有几颗小黑痣。
陈妍虽然长得白，但是眉毛不够浓，眉头挺黑，眉峰往后都是用眉笔画的。
陈妍的眼睛很漂亮，睫毛也很长，但是眼睛里有血丝，还有嘴唇的形状也不够完美，没有现在流行的微笑唇和唇珠…。
柯滢就这么挑剔着挑剔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就集中到了习题册上，陈妍讲的很细致，那些看着像天书一样的题目经过她讲解，瞬间像疏通了堵点，全都理解了。
习题一直讲到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不算薄的习题册基本上全翻完了，困扰柯滢的那些难题全部迎刃而解。
再次把目光落到陈妍的脸上时，柯滢突然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可是这样的结果令柯滢更加的烦闷。
她是来找茬的，怎么能这么容易被几道题就给收买了呢？
陈妍抢了自己的勉哥，她是小偷！是可恶的小三…。
“小柯你读高中的时候，数学成绩应该不错吧？我看这本习题，你完成的挺好，就算我们班的学生也未必都能做到你这么好”。
陈妍突然微笑着夸了柯滢一句，柯滢愣在原地，不知怎的，心头瞬间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她想起了自己读高三的时候，班主任明明说过的，如果高考发挥的好，自己还是很有希望考上本科的。
但是想想自己那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就算能考上大学又怎样呢？他们会让自己去读吗？
陈妍似乎发现了她的情绪，默不作声转身拿纸杯给她倒了温开水，又顺手抽了纸巾包在杯子外边递过来。
“小心烫，喝点水润润嗓子”。
可是柯滢接过杯子的时候却发现，水明明是温的，陈妍递纸巾就是给她擦眼泪的。
“其实什么时候努力都不晚，考取学历的途径有很多种，你还年轻，一定不要放弃学习的机会…”。
陈妍又说了几句，然后才问：“小柯饿了吧？要不一起去我们食堂吃饭？”
柯滢被她问的双眼通红，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她恨陈妍，嫉妒陈妍，讨厌陈妍，在陈妍面前自卑…可是陈妍偏偏又并没像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柯滢一声不吭抓起那堆习题册塞进包里，然后用最凶恶的目光盯着她，挑衅的说：“我加了你的微信，以后有问题我就在微信上问你，来你们学校太远了，我平时还得上班，没时间！”
她明明是来求陈妍的，却偏偏要外强中干的摆出傲慢的态度，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讨厌的是陈妍还是自己。
陈妍张了张嘴，方才讲题时的和善面容慢慢沉了下去。
柯滢看得出陈妍有些生气了，她心里很得意，张嘉恒说过，陈妍不喜欢加别人微信，不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她便要逆着陈妍的脾气来，就是要看她发火。
但是出乎她的预料，陈妍根本没跟她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走吧”。
柯滢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还想继续纠缠陈妍，但对方根本不搭理她。
陈妍冷漠起来，身上是有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的，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
最后柯滢只能窝着一肚子火往教学楼外头，而陈妍则一个人去食堂吃饭，最近学校里的老师集体培训，后勤专门让食堂给开了个窗口，方便老师用餐。
取完餐坐下来以后，陈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出现了新的好友申请，是柯滢发来的。
其实不是陈妍冷漠，她刚毕业那年就因为心软管闲事吃了个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