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所以……师长这是何意?”我怒道:“我有什么理由杀自己的小倌?又或者是王氏?”
应景闭眼叹出一口气:“王氏我不知道,可你那日在赴欢楼被妙生公子唤人拦住对峙之事,可早都传开了……”他这句话就仿佛是在告诉众人,我其实和李妙生之间有过嫌隙,或许是有某种理由杀李妙生的。
哦?原来连这事应景竟也知道……
我思索了一秒该怎么反应后,便选择就像是真的在没做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被揭穿了一些不太想为人知之事的模样般,忽而就闭了嘴,只视线沉沉地望着应景。
……聊到这就差不多了,重要是怎么把温去颜也拉入群聊。
在座的几人,除了许行舟和那府尹,应该都其实是知晓的,应景的真面目并非是三好人师。
所以这一番对话间,目的是打乱一些关系,让所有人觉得应景其实是站在我的对立面的,他之前虽帮过温道言出谋划策,但温去颜这个人行事谨慎,难得走险招,得让温去颜至少在这公堂之上能够信任应景其实还是在帮着温氏的。
我故意留时间等待其他人的反应。
可府尹视线都垂下,明显只想等我们自己讨论出一个结果之后,他谁也不得罪的,不管对错,她都会按最后胜的那一方的想要的结果去判。
而温去颜见罪名从温氏头上反倒去了我头上,她暗暗向应景看去,目光犹疑。
兰辞继续手撑脸。
让我没想到的是,竟是许行舟第一个发话。
可显然他还在忙着理那些他因离京太久已经变得不算熟悉的地名和根本陌生的人名。
他抱手曲指在下巴前:“赴欢……楼,花楼?”然后他侧眸看一眼应景:“上师府,师长?”
应景闻声转头看他一眼,将好好人师的形象进行到底。听见有人唤他的官位,便立即朝许行舟覆睫微微颔首地打着招呼。
而许行舟边思索着什么边和应景回礼完之后,忽而对我说道:“所以世女是在上师府上学?”
“……呃?”
这是什么重点?眼下明面上的情形,我都可能是杀了自己小倌的杀人犯啦!结果你问我吃没吃饭??
我愣了愣,差点被他一句话问出戏。
第165章
“嗯……”我缓了缓心中那股想对天吐槽的心思点了下头。
随后就被许行舟用刮目相看的眼神深深地望了一眼……
然后他又一转地对坐在他身边的许步歌问道:“那王氏是谁……李妙生呢?”
好好好……虽说曲折,但许行舟也算是问到点了,我能接着这个演!
可我正想开口呢,视线在从许行舟身上往回收的时候,便正好对上许步歌的那双晶绿色的眼睛。
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心中升起。
我莫名就想起在府衙外时。许步歌问我是不是要向府衙揭穿是他杀了李妙生和放的火,我当时没回答,他却自顾自说了句“也好”的话。
再加上他后来又问我是不是其实在暗中在做些什么,后还说了要我利用他之类的话……
所以他此时用如此的眼神望我,该不会是在看见我在这公堂上没将他抖落出来,而是想将本是他的罪责往温氏身上推,可却被应景硬生生反扣到了我自己头上。
然后他便误以为我是为了他、又或者我和去尘根本已经闹掰,所以才会导致出现这样一番局面。
然后他现在该不会是想主动地认下了这罪名了吧?
不要啊不要啊,别这样!
我有我的节奏啊!
可下一刻,他真的开口了,声音平静地说道:“王氏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李妙生,他死了。”许步歌说:“李妙生是花街有名的花魁,被火烧死在我眼前……”
这一声出,满堂三度寂静。
许行舟更是表情凝滞仿佛石化般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他的好侄子许步歌……他反应了许久,视线将许步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似乎在心中强烈地想否认自己方才亲耳听见的话,他正开口想问。
可另一人的声音比他先问出声,话问得很是直接:“方才小公子的意思是?……楚二世女的那美貌小倌是你杀的?”
见有人像是想要主动认罪,不知是因高兴还是纯八卦,府尹都从椅子上站起,倾身小心翼翼问道:“小公子你这是自己主动要认罪?话说在赴欢楼起火的那天夜里,我衙内的捕快确实有看见许小公子也在场,还和世女拉拉扯扯共乘一批马,莫非……”
“为官判案,讲究的是证据,是真相,更需要一个理字,而非道听途说的捕风猜测。”一道威凛的声音将府尹的话打断,传入每人耳中的同时,一股骇人的威压顿时遍布整个公堂,让所有人顿时心中一凛,都不禁侧目看向他们南嘉国的这位让她国将领闻之色变的年轻男将军。
此前的许行舟为了令牌和京城中可能发生内乱之事而来,全程虽面目正经,但不显锋利。
可当涉及到许步歌的声名甚至为人清白的时候,便将这般的威压给释放了出来。
瞬间就让人意识到站在战场上,脚踏万具碎尸对别国攻城掠地的人该是怎样的,原来平时在京城和人打交道时,许行舟都是将这王霸的气质给收敛着的。
我望着坐在那一处的那对叔侄,心中莫名就开始后怕。
难怪啊难怪,许行云在得知许行舟要回来之后,都稀得找我麻烦了,就一副等着看我自会有天收一般的样子……
于是,我的大脑就已经开始自行在细数此前对许步歌说的某些话以及做的某些事。
可往事在我心中回忆一遍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我对许步歌其实也不算差了罢?怎么说呢?人嘛,幸福和不幸,都是对比出来的。
你看我对自己如今真正的夫人去尘,不也就那样吗?
别说成亲那天让许步歌哭了,那我夫人当天被抛弃在大道上,人长姐坐这呢,不也没说什么。
这么安慰着自己,我下意识转头就向温去颜看去。
可看见的却是眼睛微眯,眼神藏刀,饱满好看的嘴唇轻抿,明显是憎恨着我,却又要兼顾身份和礼数而不能过于明显的隐忍的一副面貌。
温去颜被我骤然的转头看得一愣,儒雅清冷的女子立即将那表情收了去,避开我视线地转头看向许行舟那边。
此时的许行舟正在为许步歌解释道:“步歌与那位李妙生无仇无怨,虽李妙生为世女心爱的男子,虽步歌确实仰慕过楚世女,可如今世女已成家有了夫人,相信步歌是绝不会做出对世女缠打,甚至被情感支配行动,因嫉恨到烧杀其他的男子泄愤之事的。”完了,他还补上一句:“这样的事……步歌恐怕连想都难想到的,他的心性我十分清楚。”
我:“……”
将军,你这几句话都几乎要把这案子给还原了!你扎不扎那孩子的心呐?
且你睁眼看看啊,看看如今的京城以及你身边如今的步歌……
而许行舟言词之中是对许步歌十二分的自信,他视线缓缓扫过公堂上的每个沉默着的人,又出声道:“各位,我能为步歌作保他绝不可能与那李妙生或花楼大火的事情有任何关联。所以,也请各位能先听步歌将要说的话说完。”
说罢,许行舟便转头看向步歌。
步歌迎着许行舟这方坚实的后盾看他的视线,点了点头:“嗯。”
我望着这一幕,心中顿时变得疑惑又警惕,所以方才的许步歌并非是想主动认罪,那他本来是想说什么?
许步歌正要开口,许行舟又说了一句:“对了,在此之前,请各位勿要再说出或传出任何可能有损步歌声名清誉的话……步歌和世女之间此前此后都是清正无任何可能牵扯的关系。”他这一句话何止是对我们这些人的警示,在我听来更像是对步歌的某种规劝。
“小叔!”可这一句将步歌从我身边完全择出的话,反应最大的却是许步歌本人。
他立即抬手想要制止什么一般地握住了许行舟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小叔我……”许步歌顿了顿,很紧张一般呼出一口气,然后低声说道:“赴欢楼起火的时候,我确实在场。但人不是我杀的,我那天亲眼看见李妙生被几人刺了一剑,然后李妙生被逼着不得不退进大火将起的赴欢楼中,然后再未出来过。而那几个人在撤离时,身上确实掉下来过一张牌子……”
我眼眸微眯,虽知道这一句话完全可能是编的,但他描述的关于妙生的那一段,我不禁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上次步歌崩溃时对我也只说了妙生他被刺了一剑,然后自己转身走进火海,虽没直接说,但表现得就像是他本人刺的妙生。
那么妙生身受一剑和最后身影消失在火海这两样肯定是真的。且看样子,此前两人还有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交流……我真的应该去看看了,那具还放在停尸房的尸体……
而许步歌此时这样说的一句话指向意思就很明显了,是想将温氏杀人烧楼的事情给坐实。